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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西瓜籽 于 2023-4-17 10:24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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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博雅
( r2 |( A( h9 i已经两周没有更新《杏林手记》了,着实有些对不起朋友和读者们。 9 o% @4 G- n) V
事出有因。 0 A. e X4 v# B9 m/ M2 _
上上周的一天下午,爷爷突然发来微信,告诉我他住院了,因为头晕和喷射状呕吐。
$ K+ ]" k4 I' ?: \% Q. [6 w: e2 p9 _爷爷属于高龄老人,七八年前因为脑梗住过院,所以这次自是不敢大意。跟主任请了假,又和同事做了交接工作,第二天赶回去看望他。住院后复查,没有新发脑梗,只是脑血管有点痉挛。
0 V1 }6 }$ t0 y( W% l P对症治疗几天后,顺利出院。老天保佑!
7 Z: C) p- G& ~; ]4 }而上周,是清明节。
# @3 M' e$ } d, Q清明节对于一个失去母亲的人来讲,本来就是很难熬的。 5 o+ m% g# Z. L6 `
小时候跟着母亲去扫墓,听着她年复一年讲着相同的故事,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以为意的。更吸引我的,仿佛是上香、烧纸、磕头那一套仪式。
) [; l* f$ h% B& j! s直到自己年岁渐长,当初讲故事的母亲,也已经成为故事里的人,不由悲从心起。
: Y1 ^8 j+ Y7 J7 S) B4 R棠梨花映白杨树,尽是生死别离处。 ; B9 p' g: X* Q7 t%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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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年前。 5 z |1 l, s1 ^& K( o! x: p
办理完母亲的后事,在家又歇了两天,我回到医院上班。 ; w1 V; _8 Q, [( D
科里新住进来一个老太太,八十岁。老太太是北京理工大学的老教授,搞兵器的,好像还享受着国务院津贴。 - Q0 V) B+ c7 x' \6 P8 G" B: q6 M
可能是职业习惯,老太太不苟言笑,一副很严谨的样子。 , \% ~% y* A% ]& A: M' s. J
同样不苟言笑的,还有我。
# c4 o+ _4 C* q, o% F, G) w+ ~至亲离世给我的心理创伤跟临床上各种繁琐的事情搅在一起,我的压力很大,大到有时连笑都懒得装。 0 Y+ i8 ]' p7 e" V5 B
好在,老太太不计较。 - I3 t4 w6 C4 Q, _* y
老太太三年前罹患肾癌,当时我们主任给做了手术。这次住院是因为复查发现术区有软组织影,考虑局部复发。
$ T v' ?. w" _( k5 w对于这种局部复发且没有远处转移的患者,继续手术是首选方案,争取达到临床治愈的效果。
0 U- `4 ]# I9 Y) h+ k R: a/ F手术本身是蛮成功的。只是老太太年龄大,血小板总是上不来,加上手术创伤,引流管里总是有血,刀口也在渗血,有时一天要换药十几次,血红蛋白只有60g/L(出血性贫血的输血标准是<70g/L)。 8 T" y( ^" F' z4 ^: p+ K! |
但血库紧张,老太太的输血并不及时,输血小板更不现实。
% y1 u* X2 `. O. m0 H& }) c) ]老太太浑身无力,多数时间是躺着。长时间的住院日复一日地消磨着她的耐心,她的脾气也日渐烦躁。
7 `( R$ M3 [: w! k0 N2 k1 i1 G8 g. v有一天,护士闯进医办室,说老太太烦躁得不行。 0 r0 _/ D1 v7 }3 ]- a
我跑过去,老太太边哭边冲着围了一圈的家属尖叫,说要拔掉身上的引流管,要出院回家。
! _: n3 {7 P* F/ _3 p* u病房混乱不堪。 2 E/ Z2 X8 X& M- B7 ]
“奶奶,怎么发这么大火?是不是我刚才换药弄疼您了?”
6 [) T& Y# x$ n% z+ T7 V* V我哄着她,抚摸着她的后背尽量让她平静下来一些,同时示意她老伴和孩子们让开一点,先不要围着她。
7 y; ?+ c) O+ A) i* E! ?% B( I可能是我语气平和温暖,在僵持了一会儿后,老太太开口说话了。
, q" s, n& v0 |) I$ b1 \8 C) u! z% g“徐医生,对不起啊,我发火跟你没关系,我是在冲孩子们发脾气。你看看他们,我吃什么药不知道,药在哪里不知道,就连吃药的水的温度都不合适。”
. q/ M+ ^" g6 r. Y. y$ Y老太太伤口有痛感,需要吃些止疼药。 0 ~% J6 e% K t
“奶奶,他们不知道是正常的呀。以前我妈妈有病时,我也不知道她要吃什么药,每次都还是她提醒我,亏我还是个医生呢。”我应和着老太太说。 & [, E0 g: o& b" u u
“咱们先把药吃了,一会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,一定要让孩子们去办公室找我,千万别忍着。”
% g+ x% _3 W. y) T等我把药拿给老太太吞下,她仿佛立刻变了一个人,招呼老伴和孩子们坐下。 " W' J1 v# L, d+ k
其实我知道,哪里有这种神药,她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。 ) t! [2 F& v2 {) |2 X; K3 n$ Y
“有啥心里话也别憋着,如果不方便跟爷爷说,告诉我也行。” , P* L2 o' n8 p+ ?3 {
我顺手又给她伤口换了次药,动作尽量轻柔,生怕弄疼她。
9 i6 n1 r0 X( S: Z: s老太太笑了笑,对着她老伴说:“这个医生很好,你要记住他,我以后只要他给我看病。”
9 X6 ]6 a4 F) \& A$ ^: J f5 W看起来,就像个无理取闹后又回归正常的孩子。
+ k7 J, t( @ x7 U9 g+ C而老太太这句话,让我想到了母亲以及曾经陪母亲看病的自己。
# |/ `: X( p' C2 W这些病情迁延、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患者,每天卧病在床,烦躁是必然的,想必是再多的陪伴和关心也弥补不了内心的绝望和不满吧!
2 d8 }; o3 L$ p" _" u+ t这些负面情绪会逐渐累积,最后变成一把把利刃,刺向他们认为最亲的人。
; C' [* i2 t# D* r2 t我忽然想到我的母亲,竟从来不曾给过我这样的压力。 6 W/ u5 n5 @' a( v- n8 E0 m" d
眼泪突然不顾一切地涌了出来。
7 ^9 h. \( r3 e* N: G/ N d9 \" @过了两天,渗血慢慢止住了,引流管里也逐渐清亮了起来,我不再每天去换药。 , u6 l- O ` q+ `& J
老太太像变了一个人,每天查房看到我会笑,会轻轻的拉着我的手,小声告诉我哪里又有些小小的不舒服。
d, u; I& T9 h: l: i) O“我昨天晚上睡得不好,今天有点头疼,但看到你就觉得好多了。” " W3 H! ]: p" r8 l! _
“我也一样。”
& r3 U) O% a3 L" Y出院那天,老太太笑意满满的,她亲手给科里每个人手里塞了两个大苹果,我则随手送给她一张手写小卡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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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U. s! Z4 N; r. i. a* @值夜班,凌晨四点被急诊叫醒,来了一个病人。
& u- l- @- X, m病人是位老太太,七十多岁,肾囊肿破裂大出血,送来时已经处于低血容量休克,情况非常危急。 1 d/ k. l* ^. O- c' M7 ]
遇到这种情况,我这个菜鸟是有些处理不了的,于是给病区主任打电话,主任回复我说在北五环外的家里,让我们先抢救。 + C: \. d5 N; I2 u) P) o6 K
这个老太太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是老大,父母去世早,她便肩负起养育弟弟妹妹的重任,一生未婚未育。
0 c' s5 h, F3 Z1 r, R7 A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。 " b3 ~: h u; S$ q% F6 a- ^
而她这次来医院,也是妹妹送来的。她年龄大了,在弟弟妹妹家轮流居住。这天晚上突然肚子疼,随后晕厥,妹妹打了120。 , ]5 E* `; h1 P; b% d) w# ?
更糟糕的是,大量失血,诱发了室颤。 9 W$ R( I7 b; z0 q6 e
赶紧叫来心内科兄弟前来支援。 : \: j; w3 P8 ]
来了就是病危,成为急诊科病情最重的病人。 * P; k/ k+ `$ F. h2 E' T9 Y
迅速建立补液通路,快速输血,我开腹探查,血液就像喷泉一样从肾脏的破裂处往外涌。
6 W. _- w K1 m肾脏血供极为丰富,血管压力大,如果肾脏破裂,患者往往会在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内发生失血性休克。此时做肾脏切除是最有效的止血办法。 4 |; z4 z Z+ E8 q; p
虽然会失去一个肾脏,但人命更要紧。 * W3 u( [# B& Y9 g
在我找到肾蒂血管准备结扎时,主任赶到了。
4 j6 c3 z0 N" B: a% w9 H十几公里的路程,他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车飙了过来。
% U; N3 ]7 n1 ?5 `5 t3 E2 y手术做到一半,眼看着主任突然满头大汗,身体也在打晃,他说,我低血糖发作了,赶快给我开一瓶葡萄糖。 8 T& t5 B5 Q, n: x" K5 [: U
台上形势严峻,根本容不下他下台休息,于是他让护士给他摘了口罩,直接往他嘴里灌。
9 H& M1 ?+ p5 b% D; P T( D那天,医院所有参与抢救的医生不再谈笑风生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。行医多年,我们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,但还是心存侥幸。
( C) V$ W( r& s+ K4 m: {( h$ }好人好报,出现奇迹也未可知。 & k! W6 g m6 [: F2 G; X$ J
主任和我开腹手术,心内科兄弟也紧张救治,取抢救药品、心脏按压、除颤,科室领导、值班医生、进修生,能上的都上了。
' @0 Y7 l8 o( l3 }2 F老太太的弟弟妹妹们在抢救室格外安静,生怕影响了这一群跟死神抢夺亲人的人。
e* b+ z4 C" C可是,生活就是这样,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换来相应的结果。
9 s4 H( Q& K, c/ {/ f; B) T \老太太的气息一点一点衰弱下去,心电图也逐渐变成一条直线。 " Q6 ^" b L, T6 z6 P
老太太最小的弟弟开口喊了一声妈妈。 7 G3 i3 K, G: p/ m
此时大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。 9 Z+ t2 J6 g+ x' t" e7 w
那天谁都不好受,除了精神紧张,手臂酸麻,还有心情沉重。 - m# m8 a& _6 b! e
每个人都无比想把老太太救活,可是纵使集齐数科室人员也没办到,那种挫败感直击人心。
) Y6 w' I. w, U' J( _参与抢救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,毕竟还有其他患者更需要他们,我朝老太太鞠了一躬,也回到自己科室。 . S9 M; l$ F. B) ]2 N# _
有时候,生命就是这么脆弱,医学发展了很多,我也成长了很多,可是越发展越成长,我却发现不可控的事情越来越多。
8 ?, }# }! ?( h: q并且对于我来说,失去生命本身可能并没有那么可怕,可怕的是,清清楚楚听到生命逝去的声音。
# g8 k, _4 G1 z/ z6 x" c并且你只能默默听,还特么无法挽留。 2 r5 ~0 Y* `: W; n
我们主任,五十多岁的人了,凌晨四点从十几公里外的家中飙车过来,一直空着肚子结果术中发生低血糖,要知道,他已经下班了,他是没有责任和义务做这些事情的。
( H2 r1 m. J0 L6 O* O他做这些,完全是出于职业素养,这,是个医者。 8 f% p# c3 r; y+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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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是我的手术日。
0 D, G% ~& E; ^& ^! E我记得是周五,那天出奇的忙,安排了七台手术。迎着朝阳进手术室,出来已是满天繁星。处理好上级医师交代的事情,又把病历写完,已是凌晨一点。 # r/ \, F0 p, D7 ]8 w0 t& D
忙碌的一天总算快要结束了。
. y+ |5 d9 D$ p- Q- a1 I我有一个习惯,只要我上夜班,无论多晚,我都会去病房转一圈,看看有没有还没睡的患者,观察一下病情危重患者的心电监护指标,以防夜里有突发情况而措手不及。 8 R2 B a/ w6 y3 W9 [
那天也不例外。 ; X9 t% s+ |4 M* j# {" {
我踩着棉花般的脚步挨个儿查房,走到10床时,心里猛地一惊——10床患者没在病床上。 1 J- ?; }, m# x# z! S9 b# \5 M& C( A
我第一时间去卫生间查看,也没有,难道患者丢了?住院期间患者失踪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,就在我惊慌失措时,床边传来一个声音。 ( U8 R/ P6 K+ w# f4 d
“徐大夫,您找我吗?”
. }/ u0 T/ z9 w1 }* F- t# X循声望去,10床旁边蜷着一个人影,我打开床头灯,确定是10床患者。 % \" ~6 z$ m. ?
“你怎么了?怎么蹲在地上?不舒服吗?”
( W$ }3 N4 }9 e3 O, X: n“没事儿徐大夫,我不是肚子疼吗?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时,这样蹲一会儿,会好一些。”
: |' D, U% G& R" r; h6 Q9 v6 [+ _# h“你躺到床上来,我给你看看。”
8 e$ a: ^) ]3 r* }# K; ~“哦,不用了,我前天已经做完检查了,王主任说过两天就能手术了。他给我开止疼药了。”
3 I) @' A4 ?- u j7 c7 s, P“那你吃了吗?” 9 Y9 o1 d6 r' v
“吃过了,前天和昨天都吃了,但不怎么管用。我知道,我这个病不做手术是好不了的。没事儿,您去休息吧。我蹲一会儿就好了。” 5 N) x, Z$ I1 U: P. e
“你这样多久了?” / ?0 O2 h& Y) B0 J
“有两周了吧,最近这两天疼得厉害了。没事儿的徐大夫,我知道您忙一天了,赶紧去休息。”
/ ]+ q O# ?- \$ A* @. P% Q; W$ {“你先等一下,我去看看你的病历。”
7 I8 w. L" K7 f$ D! x我对这个一直没什么印象但表现很淡定的病人产生了兴趣,一般来讲,疼的睡不着觉的患者,不太可能让医生去休息。 % j. a) z3 Q4 `' A1 Z0 o* |
带着疑问打开他的CT报告,上面清楚的写着:左肾铸型结石,左输尿管下段结石。
+ n" Y+ Y0 X5 L- ?! Y/ B, ^如果真的是输尿管结石导致的肾绞痛,那这两个星期,是一种多么痛苦的体验!
g9 E1 M' s+ `" i因为我遇到过很多因为输尿管结石疼得在地上打滚儿的病人。
3 b. Z; \: N7 u9 C3 {* R同时也很奇怪,一个这么痛苦的患者,为什么在病房里存在感这么低,低到他已经住院两天了,我竟然没有详细看过他的病历。 * _3 J I a) j4 l+ T
我叫值班护士给他打了一支吗啡,出于好奇,我又来到他床边。这次看清楚了他的模样:很瘦,皮肤有些黑,由于疼痛脑门上冒出很多汗滴,眉头拧在一起,艰难从床边爬到床上。 1 E1 P6 c/ f, ^9 @: G1 W
大概五分钟后,看得出来他疼痛缓解了一些,他慢慢直起身,向我表示感谢。 3 X# a/ ? m; q ~/ d
“疼得这么厉害,为什么不跟我说?” 4 D# C& h& m( Y% A$ l
“其实我也想让您看一下,可是每次走到医办室门口,看到您要么在打电话,要么在回答病人和家属问题。今天都这么晚了,您下了手术还在忙着写病历,我想反正我这也不是一两天了,就不凑这个热闹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$ A# v9 P9 ~$ R# b( j+ r“你不用考虑我,我就是干这个的。您晚上再疼,就按床头这个铃儿,我和护士都会过来。趁着现在不疼了,赶紧休息吧。”
$ l ~7 S2 ~0 i2 s. |说完,我迅速转身走出病房,因为眼眶已经有些泛红。 - x6 X% t/ M7 R1 v) l: e# |3 C
可我抑制不住自己。整整一天的忙碌,把七个病人安排妥当,干到凌晨一点还没睡觉。没有一个患者家属问我是不是很累,有没有按时吃饭,是不是需要休息。 P) M4 @ _* G: o
虽然治病救人是分内之事,怪不得别人,但一个肾绞痛的病人为了不打扰我不惜忍受着巨大的痛苦,让我一直平静的心里波涛汹涌。
! S+ C8 Y9 F3 k) P第二天我下夜班前,10床的病人特意跑来找我。 & U4 L y1 ~9 \1 c+ B' W; i
“徐大夫,太感谢您了。整整两周了,昨天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晚。”
. m+ I& i% H; K. a8 E顺手把一份儿早点塞给我,三个包子,一碗白粥,外加两颗鸡蛋。
" q; k4 Q1 B7 o' |, p' Q/ \' R+ i“好好治疗,做完手术会好的,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。”
4 q6 v, W5 O1 Q后来他手术了,成功取出结石,后来就顺利出院了,我再也没见过他。
. b0 w3 u; T8 A而那一晚他的“关怀”一直温暖和感动着我,数年过去依然记忆犹新。 ! U J U5 a8 D+ ?3 R
) G2 F) F: f2 I5 }2 f! B/ _* S4 v* n/ @3 v, t+ A& a& F
一个老爷子术后输液。
& y' F$ Y' c8 i3 J' t( v有一天他找到我,问昨天给他输液的那个小姑娘在不在,他还想让她给扎针。 h4 h8 Y6 G8 i, _6 _
我问老爷子:“那个护士叫什么名字?是那个小姑娘扎得好吗?”
# @) f* L; y. w! O( \老爷子说:“不是,我看她是个实习生,手法有些生疏,想让她好好练习一下。我年龄大了,多挨几针也无所谓。”
4 \) Q% D( q2 G" a; @; r这个年头,人们好像都有更多的戾气需要发泄,尤其在医院这样一个博弈场,人们的情绪很容易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儿爆发。 8 x* d2 _, z% ?, b8 Y" X/ M
所以听到老爷子这样说,我忽然心里一暖。
$ P" \$ W- T+ \+ @: r1 w第一位老太太出院时,我塞给她一张手写卡片。 ! U: r# n7 [& t: l! y* G' |
以我的职业素养,我写不出“身体健康”之类的话,惟愿她能够更快乐一些,能够被世界温柔对待。并附上了我的联系方式。 # _: Z8 m3 r, O& P5 ~4 V
她的一些悄悄话,我还是愿意听的。 ) m! S. e2 M* i0 X
第二位老太太去世后,老人的弟弟找到我们参与抢救的所有医护人员,给我们每人深深鞠了一个躬,然后又把地址要了去,不久后,我收到了一些土特产品。 ! R: {! I6 g$ x6 [% A3 H0 u' I
第三位温暖我的人,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,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,50岁,姓鲁。 0 {% I! I6 n; J) M' r' e" D
前几天去打球,运动完毕,球友雷姐说:“博雅,看你的文章,我觉得你是个有怜悯心肠的人。”
. N. b, u1 P# [; _& v$ o我说谢谢,但我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。
- x M/ c3 U/ u& @- F* V1 ~9 j' i8 r雷姐很诧异。
( l8 \$ @7 \/ F/ _1 S我解释道:“心生怜悯会增加代入感,代入感太强会增加感性的东西,而感性的人是做不好医生的,当医生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性。”
1 n5 @0 W. t9 g# i0 G: Q雷姐若有所思。 & ]9 _5 Z V+ N" g9 B" n6 i
我继续解释:“感性占了上风,临床思维会受影响,虽说当事人就医体验可能会很好,但对其他病人不公平。”
: t. m% n; l; ~( P e% A2 P: ]医生,需要的是同理心。而医生需要做的,是去救一个一个的人。 ( S8 N- I2 G0 P; q* q0 M6 u- J; a+ x
我是博雅,我爱这个世界。 ; u) x: v4 `$ g; I& T;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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